Rainbow修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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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海荧】她的忌日是花神诞祭

*Summary:荧死在了那个直到最后一刻都深深爱着的人面前。那个人将带着她的诅咒,以一颗平静的心活下去。

*海哥第一人称视角

*是HE,超甜的(确信

*《从你噼里啪啦的心跳开始》的番外,可以独立成篇(正传就不放链接在这里了,好奇的小可爱看看俺的合集哈

*听柯莱跟你讲那过去的事情









=


 
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

 

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?

 

是她无视我的时间安排表,未经允许就从贤者办公室的窗户翻进来,送给我一大束沾着晨露的劫波莲的时候吗?

 

是她绞尽脑汁地编出五花八门的、一天都没有重样过的借口,请我跟她一起完成委托的时候吗?

 

是她红透了脸却依然露出灿烂的笑容,直视着我的眼睛跟我说喜欢我的时候吗?

 

是她一看见我就毫不犹豫地向我扑过来打招呼,却不小心摔了一跤的时候吗?

 

是我看见她将一副又一副描绘着我的肖像塞给我,眼底乌青浓重的时候吗?

 

是我看见她拼命练习木刻,将手指刻得满是伤痕,只为了给我一个小木雕的时候吗?

 

是我看见她被野外的魔物追得四处逃窜,只为了搜集我可能感兴趣的书籍的时候吗?

 

我不知道。

 

毫无疑问,这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十年也磨损了我的记忆。

 

我已经记不清是在什么时间,什么地点,看见她的什么神情,听见她的什么言语,便开始爱上了她。

 

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。

 

我是到了不能自拔的时候,才发现自己爱上了她。可等我发现的时候,一切都太迟了。我花了太多无谓的时间思考与分析我的爱,却从没让她知道,我就像她爱我一样爱她。

 

「……嗯?艾尔海森,你找我有什么事吗?」

 

「真抱歉,有什么话明天再跟我说吧。我现在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。」

 

「好,明天见。」

 

她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『明天见』。或许,那时的我就已经隐约觉察到,明天我再也见不到她了。

 

无论如何,一种微妙的、躁动的不安始终无法从我心头抹去。我从不相信直觉与预感,身边的一切本该都有迹可循。

 

可我偏偏就是放心不下她。因为她分明总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,平时却是个连走路都会摔跤的迷糊家伙。

 

于是,我跟着她去了沙漠。她似乎心事重重,没有发现我在跟踪她。

 

我看到她走进了赤王陵,也看到她被我前所未见的污染吞噬。

 

她推开了我想要拉住她的手,还对我笑了。

 

为什么?深陷困境的人、需要帮助的人明明是你才对。你快要死了,却依然在安慰我。

 

就像是走出的每一步都朝着既定目标相反的方向,我感觉迄今为止的人生被颠覆了,然后脚下一轻,跌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。

 

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失控的,我甚至没能立刻发觉我的耳机被她扯掉了。

 

后来,最先在赤王陵里发现我的,居然是派蒙。

 

仿佛跟她的旅伴有某种心灵感应,她满脸焦急地出现在我眼前。

 

「荧呢?荧去了哪里?你说啊?你回答我啊?」

 

她扯住我的披风使劲摇晃,大颗的泪水从她眼中滚落。『她死了』这句话,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
 

死就是死,它稀松平常。父母死的时候,祖母死的时候,我都平静地接受了。因为我知道,生老病死不过是生物的生命周期。每一分,每一秒,也有无数的死亡在我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轮番上演。

 

可我就是做不到平静地宣告她的死。

 

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我脸颊上止不住地流淌。

 

再也无法忍耐,派蒙终于放声大哭起来,撕心裂肺的哭喊充斥了偌大的陵墓。

 

这里是赤王的陵墓,也是她的陵墓。

 

认清这一点的时候,我突然意识到,我脸上的温热液体是我的眼泪。

 

眼泪毫无用处。

 

「哭没有用。我们离开这里吧,派蒙。然后我们找到方法救她。她……她或许没有死。」

 

我们都明白我的话是与真理相去甚远的谎言,可我们都深信不疑。

 

我开始夜以继日、日复一日地研究赤王陵,研究沙漠,研究深渊。只要我获得足够的知识,我总有一天能确认她的情况。

 

上班时,我把自己关在智慧宫里;下班后,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
 

许多人对我怨声载道,但我不在乎。你们所有人,包括我,都践踏着她的付出而活着。可你们对此都毫不知情。从始至终,只有我一个人目睹了一切。

 

可就在这个时候,『她』出现了。僵硬的身体、衰败的脸、不详的气息,以及裸露在外的机械关节。

 

『她』不是我要拯救的人。

 

这具机械似乎并不具备自我意识,只是近乎本能地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我。那是一副凌乱粗糙的画,我却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人。

 

画上的人是我。

 

它好像以另一种方式提醒我,我爱的人早已离我而去了。

 

「她已经死了。」

 

我提醒它,也像在提醒我。然后,它突然开始发狂般地尖叫起来,身体一寸寸崩坏的同时,无数污秽从它体内喷涌而出。

 

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污染的。

 

与此同时,永无止境的衰老、难产与病痛席卷了整个须弥。

 

这不是她,这是因她而起的诅咒。我再一次确认了。

 

她绝不可能诅咒这个世界。因为她直到最后一刻,都深深爱着这个世界。正是出于对此世的爱,她才选择独自面对深渊。

 

我说啊,荧。

 

我没能拯救你。

 

我到底还能为你做些什么?

 

至少,我不能辜负你的爱,我不能污染你的爱。

 

经过深思熟虑后,我决定离开须弥城。彻底告别了过去的生活,我来到了唯有寂静的沙漠深处,在此继续研究赤王陵、沙漠和深渊。

 

令我没想到的是,派蒙跟着我一起来了。她说,不能放任我一个人逍遥自在。我倒觉得,是她害怕我寂寞,也害怕自己寂寞。

 

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,对我来说都无所谓,我只想研究出一个办法。

 

一个再见到她的办法。

 

我读了一本又一本与赤王陵、沙漠和深渊有关的书,写了一页又一页的研究报告,却突然发现它们都毫无用处。

 

我所写的每一个字、每一句话,都不能让我再次见到她。这些书、这些研究报告,全是废纸。我用它们当作我摇摇欲坠的垫脚石,企图搭建一个有她存在的空中楼阁,却眨眼间就倾颓了。

 

这一切,全是原地踏步,没有任何用处。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。

 

我在为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燃烧自己的生命。我也想要死去。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我已经无法回头了。

 

在此期间,『她』不知疲倦地来找我,不知疲倦地将各种毫无意义的东西给我。我也不断地跟她重复,『她已经死了』。然后,她崩溃了,但由于这里是渺无人烟的沙漠,被污染的人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。

 

出于我不愿承认的原因,我将她崩溃后掉落的零件留了下来。她每崩溃一次,我就留下一个零件。截至目前,我已经保存了六百八十九个零件,之后肯定还会更多。

 

真可笑啊,所作所为跟『她』一样毫无意义的我,真可笑。

 

终于,在我留下了第一千零七十三个零件时,我无法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持续下去了。

 

「你到底想要什么?不管是什么,你都拿去吧。然后彻底从我眼前消失,否则我就杀了你。」

 

我早该杀了它的,就像杀死其他魔物一样。但它实在太狡猾了。

 

它咧开嘴扭曲地笑了,破损的手指伸向我的心脏。

 

心被取走的时候,我并不感觉疼痛。在她消失的那一天,它就彻底地疼痛过了。疼痛过后留下的是伤口,伤口腐烂后留下的是脓液,脓液在我体内流淌,每一天都让我离死亡更近一点。

 

我却还是活下来了,行尸走肉地活下来了。不管它是什么,它都不想让我死。

 

不过已经快了,已经很快了。

 

我很快就能成为新的污染,然后与她相见了。

 

真可笑啊,这种毫无逻辑的想法,真可笑。

 

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地这么想。

 

当死亡已经在我头上盘旋不去,投下将我笼罩的阴影时,与之前任何一个『她』都不同的『她』出现了。

 

『她』不管是动作、神态、还是说话的语气,都跟我记忆里的荧一模一样。

 

无数次地跌倒就无数次地爬起,她如此执着地靠近我的模样,跟我深爱的那个人重叠了。

 

她会是荧吗?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她是来救我的吗?

 

好奇心只是犹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瞬,就熄灭了。事到如今,这些问题对我来说都没意义了。我的体内污秽遍布,我的胸膛空无一物。

 

如今的我就像那时的她一样,快要死了。

 

然而,我再一次被她拯救了。就像是为了弥补我的所有遗憾,她与我成为了所谓『恋人』。在这一切之后,在她死去的十年之后?

 

在感觉可笑与荒谬的同时,我竟然庆幸不已。

 

这种虚假的幸福,就让它一直持续到时间尽头吧。我曾这样想过。不知何时,我已经变得如此懦弱了。

 

与我相比,她才是那个从始至终都毫不动摇的人。她亲手刺破了诅咒为我们编织的甜蜜罗网,亲手终结了无意义的生死循环。

 

她斩断了束缚着我心脏的锁链,将它还给了我,然后回归了永恒的宁静。

 

你真自私。你把我留下来了,你把我一个人留下来了。

 

她甚至用她被异化的诅咒之力,净化了我体内的诅咒。用诅咒对抗诅咒?除了她,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。

 

诅咒生效的瞬间,她的身体彻底崩解,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破铜烂铁。

 

在我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,一朵四瓣纯白、一瓣浅蓝、花蕊灿金的花倔强地从钢铁的缝隙中探出了头。明明这里没有半点风,却向我不住摇曳,似乎在我对我微笑。

 

直到这时,你还在安慰我。

 

我再一次,被你从死亡边缘推开了。

 

我再一次,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。那么,至少让我留住你——

 

将那朵不属于此世的因提瓦特小心捧起,我凝视着它,泪如泉涌。

 

历史永远相似,这之后,还是派蒙将我从赤王陵里拖了出来。

 

其实我很感谢她,要是没有这个小家伙十年来伴我左右,或许我撑不到今天,撑不到和荧好好道别的时候。

 

我们一起离开了沙漠,回到了须弥城。

 

她带来的东西全都派上了用场。无需多言,我当然知道那些东西是谁给她的。

 

物品齐全的背包是提纳里给她的,标识详尽的地图是卡维给她的,冷笑话大全和七圣召唤卡牌是赛诺给她的,那几本童话和言情轻小说是柯莱给她的。

 

我和派蒙吃背包里的食物,按地图标出的路线走,无聊的夜晚或沙尘过大难以前行的时候,我会找一个避风的地方,和派蒙一起打几局七圣召唤,或者念冷笑话、童话、言情轻小说给她听。

 

不得不承认,我虽然自认为跟那些家伙交情并不深,但他们就跟荧一样,在冥冥之中帮助与支撑我。

 

回到须弥城的那一天,全城上下都在欢庆花神诞祭。这个世界就像她所期望的那样洋溢着欢乐与美好,倒也不赖。

 

我看着笑意盈盈、吵吵嚷嚷的兴奋人群与我擦肩而过,忽然感觉一阵释然。

 

很久以前,从她死去的那一刻就在我心里停摆的时钟,终于又再度转动了。

 

于是,我将花神诞祭这一天定为她的忌日。其实我并没有决定别人忌日的权力,但这个决定,派蒙和提纳里那群家伙都同意了。

 

这之后,就像这十年间荒唐又虚幻的一切并未发生,我递交了求职信,进入教令院工作不久后,再次被提拔为代理大贤者。

 

我搬回了我在宝商街的家,接着,我在桑歌玛哈巴依老爷那里购买了强效炸药,炸毁了我在沙漠深处的居所。

 

大家都很开心,只有卡维一个人鼻子都要气歪了,当初那座房子就是他给我建的。为了补偿他,我给他免费搬了两个月的砖。说实话,这不像我会做的事,卡维和我对此都感到有点惊讶。

 

「你变了啊,艾尔海森。」

 

有一天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跟我说。我真的不清楚他脑内自成一派的逻辑究竟是什么。

 

「你变得更像人类了,不是吗?」

 

「我本来就是人类。」

 

「不是,我不是指这个。这只是一种感觉——人类都是像你这样,背负着什么东西活下去的。」他突然转移了话题,「比起这个,你想要参加今年的花神诞祭吗?我们邀请了你九次,可你九次都拒绝了。」

 

一时间,我有些恍惚。不知不觉,已经又过去了十年。我竟然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与她彻底告别,又花费了十年时间接受她已经死去的事实。

 

如今的我,就正如她的『诅咒』那般,有一颗平静的内心。

 

「我参加。」

 

「行,就知道你不会参加……欸欸欸?!」

 

比起满脸深沉地念叨那些意味沉重的话,还是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的傻样子更加适合他。

 

「我认为你的耳朵没有生理上的缺陷,可以听清我在说什么。」

 

「……你?!你是不是在内涵我脑子有问题?!」

 

他偏要这么理解,我倒也不会拦着他。

 

将气得上蹿下跳的卡维礼貌地请出家门之后,我找出自己新做的耳机戴上,接着将她留给我的唯一一朵因提瓦特别在我的披风上。

 

这样一来,她或许也能亲眼见证这盛大的祭典,见证她热闹而欢乐的忌辰吧。

 

深吸了一口气,我走至门前,将手放在扶手上,停顿了片刻,然后用力下压,再往外一推。

 

下一刻,我就像一头扎进了一片嘈杂的汪洋似的,站在了门外的街道上。

 

夜幕早已降临,城里张灯结彩,就连街边的灯柱上都装饰了一圈又一圈明艳而深沉的须弥蔷薇花环。只一瞬,我的鼻间便盈满馥甄的玫瑰花香、浓郁的烤肉焦香,还有人与人聚集在一起特有的气味。

 

头戴各色花环的幼童嬉笑打闹着,互相追逐着跑过我眼前。在他们身后,是面带笑容、呼唤孩子们的姓名的父母,以及手挽着手、头靠着头,在祭典喧嚣的遮掩下诉说爱语的青年男女。

 

每个人都是那么幸福。

 

我想迈开脚步,加入幸福的潮流。可我面前似乎筑起了一堵难以逾越的无形高墙,将喜悦、欢笑、满足和安详隔绝在外。

 

越来越多的人们就像面目模糊的庞大鱼群,从我身边游过,而那道无形的墙让他们自动避开我。

 

直到刚才还无比鼎沸的人声,此刻突然间离我而去了,我仿佛无法控制地沉入了没有光线、没有颜色、也没有声音的海底。

 

我明白过来:我始终无法融入他们。

 

我的幸福,在七千三百个日夜之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
 

还是回去吧,我的因提瓦特一定会接纳我,所以——

 

就在我转过身的那一瞬间,前所未有的异动却突然闯入了我的耳中。

 

扑通。

 

扑通。

 

扑通。

 

分明没有开机,我的耳机却让我听到了谁的心跳。

 

沉稳而坚定的心跳。

 

酥麻的感觉从耳膜一路传至我的心脏,仿佛有一股热血忽然间涌上心头,我的心时隔多年再次砰砰狂跳起来。

 

不如说,这是我的心第一次毫无理智地砰砰狂跳起来。

 

这难道是……某种线索吗?

 

脑海中的一个推测已然初具雏形,我将身体朝向一个方向。心跳声顿时放大了数倍,无比清晰地萦绕在我的耳畔。

 

一只手扶住一侧的耳机,我终于跌跌撞撞地迈开了脚步,近乎机械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们。他们或对我投来不解的冷眼,或出言呵斥我的无礼,可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。

 

扑通。

 

扑通。

 

扑通。

 

耳边的心跳愈发强烈,恍若上千只鼓被同时擂动。我的眼睛,我的耳朵和我的内心,全部被那个人的心跳牢牢占据了。

 

正在这时,心跳声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消失了,我踉跄的脚步也随之停止。

 

我发现自己走到了大巴扎,正站在祖拜尔剧场的舞台之下。

 

台上,一首动感十足的舞曲恰好结束,身段迷人、面容姣好的年轻舞女向鼓掌喝彩的观众们微笑着鞠躬致意。

 

虽然拥有相似的红发,但那个女孩不是妮露。不用多想就能明白,二十年过去,她的年纪已经不适合登台跳舞了。

 

「……艾、艾尔海森?」

 

隔着耳机,我依稀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,我回过头去。

 

距离我五步远的地方,站着一个绿发紫眸的女性。

 

我将耳机摘下来,挂在脖子上:「你是柯莱?」

 

总感觉,最近一次见到她是在二十年之前。印象里的她一直是个娇小的少女,可这些年来,她长高了很多。

 

在大巴扎辉煌的灯光映照下,我能看见她眼角的几丝皱纹。

 

她依旧年轻,可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十几岁的青葱少女了。

 

她变老了。

 

「你也变了啊,柯莱。」

 

不知为何,我对她说出了卡维跟我说过的话。

 

她露出像受惊动物似的困惑表情瞪着我,我突然又觉得,这家伙或许根本没变。

 

「……没什么。你怎么来了?」

 

「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……难道没事就不能来吗?」她错开与我交汇的目光,双手背到身后,眼睛盯住我脚边的地面,以不大却足以令我听清的微妙声音嘟哝道。

 

「所以,你是来看表演的?」

 

她摇了摇头。

 

「不是,我……我是受到邀请,来这里讲一个故事的。」

 

她边说边不自在地摇晃着身体,我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,提纳里、赛诺和卡维正在密切地关注我这边的情况。

 

我向他们点了点头,表示我不会为难他们这位腼腆的朋友。

 

「祝你顺利。」我也向她点头致意,然后准备转身离开。

 

谁知,她叫住了我。

 

「请等一下!」

 

我回头注视她。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,似乎鼓足了勇气,才开口道:

 

「我、我想说,你一点都没变,艾尔海森。你的脸上没有长出皱纹,你的头发也没有变白。你就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,可是我……我们都已经老了。」

 

她对我又是凄凉,又是抚慰地一笑。

 

「这多亏了她。」我将视线投向随我的披风前襟一同摇曳的因提瓦特,牵起唇角,「这都是因为她诅咒了我。」这都是因为我获得了平静的心。

 

这一次,柯莱却没有感到困惑,她了然地朝我眨了一下眼睛,眼底的悲伤一扫而空,然后与我挥手告别,前往剧场的后台作登台前的准备。

 

我突然很好奇她想讲什么故事,于是驻足原地张望着舞台。

 

不久后,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,片刻后再度亮起,柯莱出现在了舞台中央。

 

她无意识地绞着衣服的下摆,似乎相当紧张。直到她看见不知何时从我旁边冒出来的提纳里等人时,才稍微放松了点。

 

「大……大家好,我我我我我是……柯莱。」她的声音本就不大,又由于紧张磕磕巴巴的,所以声音就更小了。但是剧场内的观众们全部安静了下来,聚精会神地等待她的下文。

 

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,身体的颤抖才没有那么剧烈。

 

「抱……抱歉,我现在有点紧张……但、但是,我想要做出改变。我……我无论如何,都想向大家……讲、讲述这个故事。这个……这个有关于我的朋友,也有关于『爱』的故事。」

 

接着,她看向台下的我,用眼神问道:你不要紧吧?我可以吗?

 

我也用眼神回答:我不要紧的。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。

 

得到了我的支持,她似乎恢复了些许自信,清了清嗓子,将故事娓娓道来。

 

那个故事是这样的:

 

很久以前,在须弥国有一位不可思议的青年。他拥有聪慧的头脑、出色的能力和过人的才华,然而,他只想过上平静的生活。

 

有一天,他遇到了一位跟他一样,甚至比他还要不可思议的旅行者。她曾周游群星,见证了无数的绝望与希望。

 

那一天,不可思议的她降临到不可思议的他身边,与他一起完成一件了不起的事——他们携手拯救了世界。

 

目标已经达成,可旅行者却逡巡着,始终不愿离去。因为她爱上了那位青年,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他的心。

 

虽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,但那位青年在自己不曾意识到的时候,也已经爱上了她。

 

然而,在他终于认清了心中的情感,想要表明心意的那一天,灾难再度降临了须弥。不知名的污秽从赤王陵深处涌出,整个提瓦特大陆再度被置于危险之中。

 

见多识广的旅行者最先觉察到了异常,只身前往赤王陵对抗污秽,却因不敌而被污秽吞噬。

 

她就那样死去了。可她不甘心,只因她心中依旧怀揣着对青年的深切爱意。

 

她近乎狂热的爱被死亡与污秽中止了,扭曲了。于是,爱变成了诅咒。

 

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腐蚀了爱的诅咒不断纠缠着青年。

 

他一天天被她的爱诅咒并污染着,他一天天被她无可挽回的离去折磨着。

 

终于有一天,青年无法再忍耐下去了。他以自己的心为交换,让诅咒放弃纠缠他。

 

但深爱着他的她从未放弃过。她顽强的意识始终未被诅咒的污秽消磨,她发现他每一天都在接近死亡。

 

因此,她沉睡在污秽深处的意识挣扎着醒来了。

 

为了让她爱的人活下去,她设法找到了他。哪怕他一开始对她刀剑相向,她也没有因害怕和受伤而退缩。

 

她让他见识到了她的爱与决心,让他就此坠入爱河。在虚幻的幸福中,他们相恋了。

 

但她明白这短暂的恋情只能抚慰他,却并不能拯救他。

 

所以,她放弃了他的心,使它物归原主,自己也走向了原本的命运。

 

直到最后一刻,她都深深爱着他。以爱为力量,她诅咒了青年,令他重获了平静的内心。

 

纵然孤独、恐惧、痛苦、哀伤已经成为了他的命运,纵然她已经去了不能再听到他的声音、也不能在他的眼里看见光亮的地方,他想起她时,心中的喜悦与爱却不会随时间消减半分。

 

然后,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。

 

这个故事的结局如何,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。

 

我轻轻取下别在披风前襟的因提瓦特。美丽依旧、生机依旧的因提瓦特。

 

十年过去了,你就跟我一样,一点也没变啊。

 

她如花的笑靥似乎在我眼前浮现,我好像受到了她的感召一般,与她一起笑了。

 

「——但是,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。」

 

突然间,我听见舞台上的那个人如此说道。

 

……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?

 

我抬头瞪着她,却发现她同样瞪着我,唇边漾出了狡黠得近乎挑衅的笑容,这倒是一点也不像她。

 

「或许每个故事都有结局,但爱是不会终结的。」

 

「她的爱跨越了生死,跨越了时间,创造了奇迹。在纯白之精灵的指引下,她将重新奔赴爱人的身边。」

 

——什么?

 

柯莱话音落下的刹那,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。下一刻,即便我没戴耳机,那个沉稳坚定的心跳却依旧无比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,与我震如擂鼓的狂乱心跳重合在一起。

 

扑通。

 

扑通。

 

扑通。

 

在宛若波涛的心跳声里,我勉强能听到一个声音喊道:

 

「不好意思,借过,借过一下!你跟我走这边——哎哟,你干什么?!别推我好嘛,我可是在帮你啊?!」

 

一片哗然之中,层层叠叠的人群像是自动往两边分开的水流,一条通路被他们让了出来。

 

先是一个悬空的白色脑袋费劲地钻了出来,再然后——

 

是她。

 

是荧。

 

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来了。

 

经年而模糊的时光一晃而过,她此刻出现在我面前,模样鲜活得一如我们初遇的时候。

 

她气喘吁吁地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,脚步有些踉跄,好像挤出人群费了她不少劲。

 

「艾尔海森!」

 

接着,她看见了我,高兴得一跃而起,向我跑过来,一边跑一边向我招手。

 

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我的心头。

 

这种强烈的既视感是——

 

「等等,当心脚下!」

 

我疾呼道,可惜还是慢了一拍。

 

「呜啊!!!」

 

砰的一声巨响,她被脚下的一道地缝绊了一下,然后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,激起一阵尘土飞扬。

 

我赶紧跑到她前面扶起她,帮摔得眼冒金星的她拍掉洁白裙装上的灰尘和泥土。

 

「真是笨死了。」

 

在人群发出的善意笑声中,我感到耳尖有点发烫,不由得小声嘟囔。

 

「呜,对不起,我太激动了……」

 

她可怜巴巴的道歉起到了反效果,人们笑得更大声了,我的耳尖也更烫了。

 

「对不起可没有用。说吧,你打算怎么补偿我?」

 

我捧住她的脸,一边用拇指擦掉她眼角下方的一小块污渍,一边故作严肃地板起脸问她。

 

「呃……这个送给你好不好?」

 

她同样故作纠结地歪头思考了一阵,然后变戏法似的将一朵四瓣纯白、一瓣浅蓝、花蕊灿金的花送到我手上。

 

这是另外一朵因提瓦特。

 

「不好,我不想要这个。」

 

我摇头拒绝,将两朵花逐一别到她的鬓边。

 

「难对付的家伙。」她无奈地叹了口气,「那么,我就送你这个好啦!」

 

说完,她不等我有所反应,便捧住了我的脸,踮起脚尖吻了我。

 

嘴唇上传来了温暖而甜蜜的味道,我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睫毛。

 

不假思索地,我搂紧了她的腰,加深了这个吻。

 

耳边是人群沸腾的呼喊,可是此时此刻,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在逐渐离我而去。

 

我只能听见我们的心跳交织在一起,轰然作响,永不止息。

 

-End-

 

彩蛋:

 

「我还是很好奇,你为什么能回来?」

 

「你不记得了吗?在我被污染吞噬的时候,我扯掉了你的耳机,然后把它放进了我的心里。正因如此,我的心成为了你的一部分。」


「只要你活着,我的心就不会死,我也就不会死。然后,我用了十年的时间重塑身体……嘿,你那是什么表情?!」

 

「你让我白白伤心了那么久,我很不开心。」

 

「好啦好啦,都是我的错,你别生气了好不好?」

 

「口头安慰没有用,我要实际的补偿。」

 

「我不是说了会用我的余生补偿你吗?想不到你这么小气……喂,等一下,你别动手动脚啊?!」

 

碎碎念:

 

思量想去还是舍不得虐海哥,甜回来甜回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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